射箭!射箭!他何时会射箭了?不过就拿着贺兰珏的长弓当琴弦弹棉花……
就在阿财腹诽诅咒恶魔小皇子的时候,众人已经散开去准备看一场刺激至极的比试,而贺兰珏在一旁不住扼腕跺脚,连连道是连累了阿财。
“公子呀公子,您行行好,在我双足被废掉之前赶紧将射箭要领告诉我呀,别怨自个了,先救我呀!!”某财哭丧着脸哀求他家公子。
“欸,欸!说的是!”贺兰珏一拍脑门。
趁着准备过程,且贺兰敬先行首发,公子珏低声在阿财耳边快速背书似的背要领。
站位、搭箭、扣弦、预拉、开弓、瞄准、脱弦……
拉弦时不可使出全身之力,应只让两手用力扩张,肩膀必须放松,做到这一点,便算是完成了用心灵挽弓射箭的条件之一;吸气后,轻轻的将气往下压,使得腹部绷紧,再引弓射箭,呼气要尽量的慢而稳,而且要一口气完全呼完;引弓右手轻柔地向后方伸展至完全伸直,是松弦、保持最重要的条件。
一阵喧闹叫好声!贺兰敬那一箭强劲十足,直直射入了箭靶外环!
完了完了,阿财本还求着老天爷站在他这边,渴望能有一阵神风刮走贺兰敬的箭矢。结果老天爷和十五年无数个日日夜夜一般,从来都是跟他划清界限。
一手举起大弓之时,另一只手突然被人握住,微凉的指尖……
阿财未及回头,一个冰冷的物体滑入他的右手拇指上,耳畔潮热的气息,魔王低语,“你拿石子打小蓝的时候不是很有准头嘛,你就当箭靶是那只笨鸟,啊哈哈,为师很看好你。”
阿财也不回头,低声说:“谢殿下提醒,阿财会将箭靶当作最最痛恨那人的脸,毁之而后快。”
左手举弓,右手拇指勾弦,拇指上赫然多了一个骨抉(注:抉便是扳指)。
箭靶咧开恶魔笑脸,笑!笑!笑,让你笑!
指头一松,“嗖——”
全场愕然,阿财身旁某人死灰着脸,又凑过头在他耳边低语:“你就这么恨我么?”
“啊哈哈——多谢殿下的玉脸成全。”
鸦雀无声!正席座上颐王拓跋元邺清冷的目光望向阿财,站起身来宣布:“胜负已分!”
晴朗蔚蓝的天,漂满货船的浑水河,船夫卖力地吆喝;分支河流上是一道道拱桥,桥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桥下画舫悠悠,游鱼娓娓嬉戏。
晴朗的心情,阿财用力贪婪地吸一口东大街的空气,熟悉的味道直抽入肺里,久别啊重逢!
平城最繁华的东大街,偶可见从西域而来川流不息的驼队,带来绮丽多彩的绢丝香料,和着包子馒头,街尾馄饨,醪糟米酒香气,各种混杂的味道……
那是阿财最爱的味道,真是个独特的人,独特的嗜好,俗得掉渣的喜好。
某个像回到了母亲怀抱的人尽情忽略身后不紧不慢跟随的恶魔小皇子,小皇子捏着鼻子,含含糊糊地嚷嚷,“徒儿!啊——嚏!慢点儿,这什么怪味儿,啊——嚏!”
又一个香喷喷的姑娘瞟着他挨近来,刺鼻的脂粉味——“啊——嚏!”小皇子终于找到根源了,他,他,香粉过敏……
“啊哈哈!”某财瞟了他一眼,谁让他跟着来,今儿公子珏特意放他回家看阿娘,这恶魔小皇子一大早跑来听梅居,又巴巴地跟了出来。
阿财在成衣铺子挑选要买给阿娘和胖兜、傻锅的衣裳,东拣拣,西挑挑,比比划划。
“徒儿,你审美还真是……独特!”为了不再招他嫉恨,小皇子很委屈的用了独特这个词。
阿财仍是对他不瞅不睬。
小皇子扳过他的肩头,说:“欸!我说你做人不能这样!我那不是为了教训那草包才出的主意么,瞧他吓得屁滚尿流的过瘾吧!你怎么能嫉恨我,不理不睬的两天了,够了!”
“我说殿下,那个屁滚尿流的人差点儿就是我,殿下您看热闹的,怎么看都过瘾不是么,做人不带这样的,尤其是做人师傅的,更不能这样。”阿财恨啊恨,这气哪能这么快消啊,打小就没让人这么吓唬的,应该是没人有这么大本事能吓着他阿财,可这小魔王多大本事啊。
唉,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虽然那天阿财将校场震得抖了三抖,沿着内环洞穿箭靶,稳稳当当地赢了一把,虽不至于真的不识好歹敲碎那草包的黄牙,可也迫得他向公子珏低头认错。
洞穿箭靶啊!那力量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可阿财和恶魔小皇子心底都明白,那该是多大的怨气才聚积了如此恐怖的爆发力。
怨气持久不散,拓跋蕤麟也晓得他生气,几天没去招惹他,可一出现在听梅居,阿财便割袍断义,要脱离师徒关系……
当然不是真的拿刀子割破自个衣服,他可舍不得,只是当他的面劈柴,一刀两断!一刀两断!
这种招数显然对小魔王无效,这不,连探亲也不依不饶地跟了出来。谁都拿他没辙,他就像是发现了新鲜有趣的玩具似的纠缠不休。
阿财在挑衣服,他在一旁捻了根珍珠夹子,忽地挑开阿财前额的刘海,夹到发际,“啊哈哈!徒儿若是易容扮成小姑娘,还真像那么回事!”
啪地拍开他的手,阿财脸徒然烧了起来,涨得跟樱桃似的,小魔王却没如常一般捧着肚子狂笑,愣愣看着阿财,又别过了头去扒拉铺子里的衣服,“阿财,这套衣裳不错,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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