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里有诡……队友里有东西？！
方术大脑空白几秒，噩梦惊醒般意识到这四个字的含义。
心底冷得发毛，方术抿了抿唇惊疑：“难道是章……”
“嘘，别乱猜。”
衍岚打开法事记录，眼神晦暗，“去剧场。”
方术点头，帮忙推开安全通道的门。
戏曲表演剧场最靠近博物馆，衍岚划下的那条线路在此时起到作用，水下龙宫的废墟没有阻碍到他们分毫，甚至安全通道还是正常的白炽灯，方便查看记录。
九龙游乐园于1985年9月开业，2001年3月末废弃，关于“龙神祭”一共有17条，除了一些模板记录，有两条最值得玩味。
衍岚看向1985年的第一条记录：
[乙丑年龙抬头，水库有异，大鱼腾云驾雾而出，九头无面，鱼身蛇头。道长欲引雷驱之，后领头人令其擒拿，借“龙气”建立九龙游乐园。]
还有2001年最后一条记录：
[辛巳年龙抬头，欲满则溢，九面化邪百变，可繁衍分身摄魂夺意，剥取他人身份，完美匿于人群，非本体不可知。
[人化邪祟，邪祟化人，千面不分，人邪难辨。上书高层，勒令封存乐园。
[法事匆匆，如下：祭品金苹果三、肉食九，香脂（纸）三，最后取龙心骨香一根。以水库作障，困欲变之邪龙。]
衍岚舌尖抵住上颚，眼底酿出几分趣味，突然觉得这邪祟有点意思。
她这两年因为身体原因清心养生，甚至可以说是隐姓埋名，现在既然回来了，第一只邪祟还是要博个好彩头。
“岚姐，人里有诡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术心里放不下，“是邪祟混进了玩家，还是邪祟代替了玩家？”
“都有可能，取决于邪祟散出分身的时间。”
“分身？”
“九头龙能够剥离分身，用分身吸取人的记忆，以最大效率获得这个人的形态、习惯特征、社会信息，然后替代。”
衍岚扣上法事记录，轻轻敲打在手心，略微斟酌了言辞：
“从某种方面来讲，分身已经完美地扮演了被替代的人，甚至分身都不知道自己是邪祟——这就是一枚只受控于本体的，几乎完美隐匿的炸弹。”
“那就麻烦了，”方术愁道，“连卧底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我们又怎么知道身边的人类到底有几张脸？”
“几张脸……”
衍岚微顿，脑中飞快闪过九头邪龙狰狞嘶吼的画面，突然笑了声，意味深长，“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方术耳尖，立刻追问。
“少问为什么，多动脑子。”
衍岚从他兜里抽出口罩，又把金册塞到方术白大褂的口袋里，漫不经心的语气跟训小师侄似的，“自己看。”
“哎，岚——”
方术看她拐弯进了剧院，认命低头翻看金册，无声叹了口气：
“不是，我都动了这么多年脑子了，好不容易……怎么还要我动脑子？”
他声音含糊得根本听不清，话里抱怨，语气却没有丝毫不耐烦，温和的眸色在扫到最后一条记录时冷却：
“一群废物，这都弄不利索……”
……
衍岚掀开红色帘幕走上戏台，血腥味先一步冲进鼻腔。
“一回生两回熟。”
衍岚捏了捏口罩的鼻梁筋，神经已经没之前那么紧绷，她敛眸看了眼保温杯上的太极图，阴阳鱼已经由黑白变成淡红色：
“别上头，别犯病，还没到能发疯的时候。”
转动的阴阳鱼平稳下来，血色渐渐褪去。
[wtf？这保温杯还是个法器？！]
[你们看不出来吗？这杯子外面是昆仑玉啊，对，就是能静心养神吸收戾气的那种玉，上面雕的是灵符！]
[靠，前面的你能认出来怎么不早说！你个事后诸葛亮]
[我去，你们也没人问啊，再说又不是只有修行者有这东西，富贵人家也可以有的好吧]
[又不是保温杯成精，纠结这个做什么。难道就我一个人关注啥时候能看见疯批美人吗？！]
“你来了啊。”
戏台边上，蓝色骑手服的外卖小哥听着声音抬头，目光缓缓聚焦，泛红的眼眶尽是惊愕过后的沧桑。
“你是……”
“冯选明。”外卖小哥开口，听着像是鲁地口音。
衍岚“嗯”了声，抬头看向戏台上方：
搭建的铁架已经生锈，高高悬挂着数套沾血的腐烂戏服，还有一件熟悉的男士白T恤，一件西装，只不过都被撕咬成了破布。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动这些薄纱破布，恍惚间像是数具上吊的无头尸。
“人都救不活了，”冯选明耸拉着眉眼叹道，“连尸体都没留下。”
他手边横着两滩血迹，还放着两张新鲜的肉皮，油腻的脂肪还挂在上面，让人恶寒。
“我们本来在这里听了一场戏，是那些东西唱的。”
冯选明指指头顶飘舞的戏服，手里眼神里还带着些许畏惧，但更多的是见到人类自相残杀后的茫然：
“那个叫尹廷纶的男学生很聪明，让我们在戏服表演时从它们袖子里找赏钱。唱戏的票友都会扔赏钱给戏曲表演者，说不定那些赏钱就是要用的纸钱。”
【不过这群衣服很有可能会攻击我们，我身体比较灵活，我来找，你们帮我拦着它们。】
尹廷纶撑起胆子，眼睑还泛着红：【虽然我怕蛇，胆子小，但我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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